相傳孔子就說過,“唯名與器,不可以假人。”然而在中世紀列朝,沒有皇帝、國君之類名號,卻“挾天子以令諸侯”而實際充當專制君主的歷史實例,屢見不鮮。這類實例,常見于史籍的,不外權(quán)臣專權(quán)和太后臨朝兩種形態(tài)。滿清有過權(quán)臣“以下儗上”的僭主政治,卻從未有過母后臨朝的先例。
一則廣泛流傳于晚清的傳聞,說咸豐帝生前,已感到懿貴妃可能在他身后無法控制,曾與肅順密商,要仿行漢武帝暮年對付鉤弋夫人的故事,為立子為帝而殺其母(如惲毓鼎《崇陵傳信錄》、黃濬《花隨人圣庵摭憶》、許指嚴《十葉野聞》等,均錄此傳聞)。此說似非空穴來風(fēng),由咸豐遺詔指定肅順等滿漢八大臣“贊襄一切政務(wù)”,便顯然是模擬漢武帝托孤給宮廷侍從霍光等三人的做法。又相傳咸豐瀕死,曾密授皇后鈕祜祿氏一道朱諭,說假如此人鬧事,“卿即可按祖宗家法治之”(見前篇引)。這由咸豐生前,沒有因懿貴妃生子而給她的家族“抬旗”(由鑲藍旗抬入皇帝親率的鑲黃旗),在遺詔中也無一語提及這位貴妃的未來身份問題 (懿貴妃晉圣母皇太后在咸豐死后次日,晚于皇后晉母后皇太后一天,而抬旗更在宣布改元“同治”之后),也可知他給慈安的密諭應(yīng)屬實有。
所謂辛酉政變,海內(nèi)外已有很多論著。雖說傳聞異辭,而使過程的陳述不盡一致,有一點則很少有異議,即由慈禧策動的這場政變,否定了咸豐臨終安排的權(quán)力格局的合法性,而太后“垂簾聽政”,也明顯地破壞了滿清愛新覺羅皇室歷代相承的“祖宗家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