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建威(音譯)家的天花板很高。但不幸的是,這間單人房的長度或?qū)挾榷稼s不上它的高度,里面擠著他、太太和12歲的兒子。房間大約35平方英尺,后墻上固定著兩張雙層木床,一臺不大的黑白電視機搖搖欲墜地擺在架子上,還有一個小小的床頭柜。整個房間讓人感覺更像是一個儲藏室,而非住所,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:衣服、缺了口的杯子、被褥、一臺電扇、一卷白手紙。來客要么緊貼著門站著——這也是屋里唯一沒有使用的空間——要么(像我一樣)挨著譚建威坐在雙層床的下鋪。
譚建威是一名退休的燈泡廠工人,上世紀(jì)60年代從中國內(nèi)地來到香港。香港估計有10萬人像他這樣,居住在隔間大小的公寓里。有些耳背的80歲老人Dai Yun-po和63歲的Kong Siu-gau的家,距離譚家乘計程車(如果你支付得起的話)很近,他們的居住條件更是駭人聽聞。手頭拮據(jù)的退休建筑工人們睡在用鐵絲網(wǎng)圍成的籠子里,頂棚低到直不起身子來。在這里,他們必須與其他十多名“籠民”擠在一間斗室里。我到的時候,他們?nèi)荚谡局措娨暎ㄒ驗闆]有坐的地方)——播的正是最新一期《福布斯》(Forbes)億萬富豪榜。如果Dai和Kong是條狗的話,動物權(quán)益保護人士多年前就會為他們鳴不平了。
誠然,這些都是香港貧困現(xiàn)象中的極端例子。但作為一個以攝人心魄的港口景致和發(fā)財機遇聞名的城市,香港有許多悲慘境遇值得一談。香港擁有700萬人口,人均年收入接近3萬美元,其中123萬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,收入還不到低得令人絕望的工資中位數(shù)的一半。香港的收入再分配可謂是敷衍塞責(zé),如果撇開這點兒有限的影響,香港的基尼系數(shù)(Gini coefficient,用以衡量收入不平等性)是亞洲表現(xiàn)最糟糕的(甚至比印度和中國內(nèi)地還差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