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不可描述】霾,從天氣預報中消失了,人們用“不可描述的東西”指代它。中國的文字禁忌在互聯網時代發展到最高級階段。消滅了詞語,也就消滅了它所傳達的事物,這不是發明,這是奧威爾名作《1984》的現實版。繼“404”之后,世界上又增添了一樣消滅現實的核武器。不傳謠,不許非議,不可描述,不可捉摸,不!不不!不不不!……
【老大】當局三令五申不許將一把手叫老大,但許多單位人仍“老大老大”地喚著,若奴仆對主子般,既嬌且顫。一個江湖稱呼輕而易舉駐留堂堂正正的國家機構,原因無他,因為這個稱呼忠實地體現了一把手和眾人的關系。初次在公開場合聽到這樣的江湖招呼,我還有某種不適生理反應,總覺得有點露骨,不免為說這話的和聽這話的感到難為情。從某總到老大,人們的適應過程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漫長,當“老大”“老大”此起彼伏響起來之后,從主奴雙方和諧融洽的氛圍里,我才覺出天上人間般的美妙:這是一種誠實的媚語。只可惜,我發不出那個嬌滴滴的音節。在中國,認老大是一門人生必修課,認對了老大,事情就成功了一半;只有那些不開竅的書呆子,才把真理和法律認得比老大還大。
【滇的讀音】自鄂赴滇高就的阮成發代省長,因將云南別稱讀作“真”而廣為人知,在狂歡之余,人們不由得質疑黨校博士的含金量。黨校博士們的各種表現有目共睹,知識、見解、價值觀三者合乎學銜要求的,恐怕屈指可數。無法脫稿演講,讀秘書炮制的稿子,又因不識常用字而洋相百出。這其實是曠日持久的文化大革命釀成的后果,他們從小就沒有受過正常的教育,無起碼的人文情懷,無基本的讀寫能力。治云南而不識滇,令人詫異莫名。即使聽人說,也應知道該字的讀音。這些博士若是在幼年讀過晚清學人為學童編撰的《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》,則絕不會出此丑聞:“滇,音顛,都年切。滇池在云南,因以名省。”不過,博士若不認識“顛”,顛倒黑白的顛,又不知何為“切”,那就不免讓人絕望了。